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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日關鍵字:Vision
詩人凌性傑說:現在寫作的孩子似乎比以前更在乎他人的眼光,而不只單純覺得寫作是一件可供自娛的事情。如果他們有能力去處理生活上所遭遇的問題,也許就能寫出真正的自我,但他們是否還在乎這個議題呢?
老實說,他說得很對,但書之前的句子套用在我身上都正確。可我的確在乎這個議題,非常。
我還沒有足夠的勇氣跨越,因為我還沒有足夠的成熟去處理生活上所遭遇的問題,我以為這就是人生最大的難題,所以,只有優秀的作家能超越。但是我感到遺憾,因為他們書寫的真正自我,卻將他們逼往生活邊緣。他們的靈魂總是感到巨大的餓,他們血液裡多數流動的是疼痛,心理多半影響生理的。接著連精神上也得被剝削,不然芥川龍之介或許不需要服下過量安眠藥而被解讀為自殺,駱以軍也不須要受憂鬱症所苦,至少《 西夏旅館 》不會寫得這樣悶。如果這是成為一個優秀作家犧牲所換取的自覺,那麼,作為一個不算特別突出的書寫者,這待遇或許也不算太差。畢竟,真正的自我能有機會保有在別人窺探的眼光之外。
就說個故事吧!
一個我很愛的故事,很適合解釋一些別人期待解釋而我想解釋的一些。
如果你靜下心來讀完一遍,你將會了解。
摘自陳玉慧精選集《你說日安》
圓月那天晚上的夢:帶著非洲面具在河邊跑,河的對岸有人向我傳遞訊息,我一直往前跑,沒有目的地,沒有時間,沒有季節,夢無疾而終。我害怕在開場前找不到劇場的所在,或者交通阻塞,再也找不到必備的道具,也許我忽然失去嗓音,望著觀眾而說不出一句話,我害怕安靜的流淚,拭去又流出來。我害怕向他說日安,害怕他在我面前演戲。
我也在某些人面前演戲,在沙灘上來回踱步,請不要生氣。在這個城市,許多骯髒及善良的心,日安,那個人偽裝他不曾聽見,這並不是接近他的方法,沒有任何方法,也許只是因為事情的本質不夠瘋狂,電話鈴響,響了又響.....他繼續偽裝不曾聽見,錯誤的角色不小心走進舞台,我想我愛的是你,你的紅嘴唇,其實那個人並不悲傷,而且他不知道他並不悲傷。
晴天的早晨,只能專心想一件事:信箱有三個星期是空的,而我再也找不到他的電話號碼。你看起來比昨天高興一點了,那頂假髮可不可以還我,微怒及憤怒的表情差別我已經想了好幾天。日安,日安,化好妝的那一對男女讓我忌妒,不太知道忌妒什麼,我想逃走,這一切,去告訴我生病的母親。昨天我又遲到了,我不能再和你深談,我們不能再吵架,我要去演戲了,為什麼老是犯同樣的錯誤,不知道什麼時候關門,也不知道到底愛不愛你,我是真心的,擁別時反而不太難過,你的解釋總是太晚,太晚了,既然已經說了,就太晚了,我們決定都不要後悔。我坐在巴士上對路過的行人扮鬼臉,他一臉正經,他旁邊的人笑了,而且不小心摔了一跤,他還不明白,我正要去演一齣悲劇。
給我一杯KIR 酒,戒煙後我比以前胖,八公斤,現在我都穿黑色的大衣,我們已經有三次沒有如約的約會,你說你的醫生不需要看你,而我一定要戴面具演戲,怎麼辦,導演走了,我也走了,不確定去哪裡,他的安慰好像在唸台詞,對不起,我的對不起也像台詞。好吧,一切從頭開始,我們剛才在哪裡,導演剛才又生氣了,哪裡不對嗎?沒有哪裡不對,時間不對而已,噢。心情不好就不要打電話,在咖啡館最好只喝咖啡,你說日安,我還需要一杯KIR 酒,明天我要飾演一個全新的角色。
為什麼老是犯同樣的錯誤,不知道什麼時候關門,也不知道到底愛不愛你?
我也正坐在巴士上對路過的行人扮鬼臉,
而且這次 是我不小心先偷笑了,在扮鬼臉時笑出來了。
噢。心情不好就不要打電話,在咖啡館最好只喝咖啡,
你說日安,我還需要一杯KIR 酒,明天我要飾演一個全新的角色。
日安,我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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